救护车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。
家里只剩下我和一地狼藉,还有几个面面相觑的亲戚。
大姨走过来,叹了口气,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清清,你别怪你妹妹,她也是一时想不开。你多让着她点。”
我没说话,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石膏和血污。
我的指尖被碎块划破,鲜血冒了出来,我却感觉不到疼。
晚上,我妈从医院打来电话,声音嘶哑。
“医生说,伤口破裂,有感染的风险,需要重新手术。月月她……她不肯,非要等你来。”
“她见我做什么?”
“她说……她说她要你亲口保证,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她,再也不会不理她,她才会配合治疗。”
我简直要气笑了。
这是威胁。
用她自己的身体,来绑架我和我妈。
“妈,你告诉她,我不会去的。”
我妈在那头开始哭求:“清清,算妈求你了。你就当可怜可怜她,也当可怜可怜我,好不好?我就你和月月两个女儿,你们任何一个出事,我都活不了啊!”
我打断她的哭诉,“妈,你没养好她,是你的失败。但你别想拖着我一起给她陪葬。”
“她要死要活,是她的选择,也是你的。”
“从今天起,你们俩的事,我不会再管一个字。”
“你那么爱她,就去医院抱着她一起哭吧,看看眼泪能不能把她的骨头接上!”
说完,我直接挂了电话。
天花板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我从小就知道,沈月和我不一样。
她身体弱,三天两头生病。我身强体壮,连感冒都很少。
每次她生病,我妈就会整夜守着她,给她讲故事,做好吃的。
而我,只能一个人写作业,一个人睡觉。
我努力学习,考第一名,拿各种奖状,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妈妈更多的关注。
可我妈只会摸着我的头说:“清清真棒,你是姐姐,要给妹妹做个好榜样。”
然后,她会把我的奖状拿到沈月面前,对她说:“你看姐姐多厉害,你也要加油哦。”
从那时起,沈月看我的眼神,就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
她开始学我。
我报钢琴班,她也吵着要学,结果练了不到一个月就嫌累放弃了。
我参加演讲比赛,她也报名,稿子是我妈帮她写的,结果上台紧张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所有她尝试过却失败了的事情,都成了她攻击我的理由。
“都怪你,要不是你非要学钢琴,妈妈就不会逼我!”
“都怪你,要不是你参加比赛,我也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!”
后来,她似乎找到了另一条“赢”我的路。
那就是,生病。
每次我取得一点小小的成就,她就会“恰巧”生一场病。
我考上重点高中那天,她半夜突发急性肠胃炎,上吐下泻,折腾得全家鸡犬不宁。
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,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,摔成了轻微脑震荡。
我妈的所有注意力和愧疚,瞬间都转移到了她身上。
而我,那个本该被庆祝的“赢家”,却成了被忽略的背景板。
我一直以为,这只是巧合。
直到今天,我才彻底明白,这一切,都是她的蓄意为之。
她在用她的“惨”,来掠夺本该属于我的阳光。
我不能再退让了。